《羅生門》每個人都在說謊，為什麼？

羅生門(日本) / 羅生門(台) / Rashomon(英文)

常在新聞上聽到，當發生一起事件，每個人說法都不一樣時，我們就說這是一起羅生門事件。

而這個用詞來自於一部經典的日本電影《羅生門》，是日本知名導演黑澤明的作品。

電影改編自日本知名作家芥川龍之介的小說《竹林中》跟《羅生門》，

有在看中譯日本小說的朋友應該常常可以看到，某本書得到「芥川賞」（芥川龍之介賞），就是因這位作者而立的文學獎項。

 

觀影情報

．上映日期：2015/02/05（數位修復）

．片長：

．級別：

．電影資訊：@IMDb、@豆瓣、@爛番茄

．官方網站：@臉書

．片尾彩蛋：

．電影預告：

 

（以下心得談及劇情，會影響您觀賞電影的樂趣，建議看完電影再看）

 

這是1950年的電影，電影在一場大雨中開場，

一位流浪漢跑到一處名叫「羅生門」的廢墟中躲雨，另外還有樵夫、僧侶也在那躲雨，

樵夫嘴裡一直唸著「搞不懂呀，真是搞不懂呀」，引起流浪漢的追問，

（電影一開始就先讓觀眾好奇，這位樵夫到底是什麼事情搞不懂呢？）

樵夫於是把故事說出來，他說：

某天他上山砍材時，走著走著看到路邊有女人戴的帽子、武士戴的帽子等物品，

順著東西往前找，發現了一具武士的屍體，於是嚇得趕緊去報官。

僧侶有看到三天前，武士跟她的妻子（騎在馬上）與他擦身而過，所以也去官府作證。

 

後來捕快在河岸邊發現一名強盜身中數箭倒在地上，旁邊還有一匹白馬，還帶著武士的佩刀，認為他就是兇手，

強盜也承認武士是他殺的，他說：

有一天他在山林間走動時，遇到武士與他的妻子，他被這女人的相貌所吸引，

想要擄走這個女人，但是不想殺人，

於是強盜騙武士說山中有一堆很不錯的武器，想賣給武士，

武士留下妻子在原地等候，跟著強盜前往他口中說滿是武器的地方，

雖然武士一開始對強盜有所戒心，但強盜還是趁著武士不注意而撲倒他，

兩人發生扭打，最後強盜制服武士，並且用繩子捆綁住武士，

再回去誘騙武士的妻子說，武士受傷了，要妻子跟著他前往探視，

強盜的目的是，想在武士面前強暴他妻子，（嗯…原來日本60年前就已經玩這麼大了…）

而當強盜親吻那女人後，那女人就被征服了，兩人發生了關係，

事後強盜要帶走女人，但是那女人要求強盜殺了她丈夫，

於是強盜把武士身上的繩子給切斷，並把佩刀還給武士，兩人決鬥，

強盜打贏武士，但女人在慌亂走跑走了。

 

接著官府找來武士妻子，妻子的說法又跟強盜不同，

妻子說，她是被強盜強暴的，而在她被強暴後，丈夫用著冰冷不削的眼神看著她，

她拿出自己身上的短刀，要丈夫殺了她，武士還是依然用著冰冷的眼神看她，

然後她就昏倒了，當她醒來時，正躺在斷氣的丈夫身上，她的短刀正插在丈夫身上。

最後她跑去自殺，但是沒有死成。

 

官府後來又找來巫女，讓死去的武士附身在巫女身上，武士的版本又不同，

他指責另外兩人都在說謊，事實的真相是，

強盜強暴完妻子之後，強盜極力在勸說妻子「生米已經煮成熟飯」，強盜要女人跟他走，

妻子也動心了，而且還要求強盜殺了她丈夫，

但是強盜聽了這女人的話，覺得她太狠心，把她踹倒在地上踩著，問武士要殺了這個女人還是放她走？

武士決定原諒不忠的妻子，但是妻子趁機逃跑，強盜跑去追她，

而武士也覺得心死，而決定自盡。

 

三個人的故事版本都不同，而在官府作證而聽到三人對話的樵夫，

不斷在流浪漢面前指責這三個人都在說謊，因為他有看到事情的經過，

但是他卻不肯在官府上說出實情，在流浪漢的追問下，說出了樵夫他自己看到的版本：

在強盜強暴完那女人之後，女人趴在地上一直哭，

強盜跪在地上不斷的要女人跟他走，會養她一輩子，

接著妻子拿起短刀，跑去割開丈夫身上的繩子後，繼續趴回去哭，（這部份其實有些做作）

強盜說要來個男人間的決鬥，勝者可以帶走女人，

但是武士卻說，這種女人他不想要了，而不願為此賭上性命，

還兇他妻子說，一個女人被兩個男人碰了，怎麼不自殺？

而就在此時，強盜也決定不要這個女人了，準備離去，

於是妻子挑剝兩個男人，說他們是懦夫，

說丈夫沒保護她，讓她被強暴了，居然還敢責怪她不知羞恥，

說強盜說要她，卻不敢挺身出來救牠，

最後兩個男人大「砍」出手，強盜在胡亂打鬥中僥倖殺了武士後，女人卻逃跑了。

 

這時羅生門傳來嬰兒哭聲，流浪漢搶先跑去查看，見到被丟棄在牆角的嬰兒，

偷走嬰兒身上的絲綢、衣物後想離去，樵夫罵他乘人之危、偷竊，

流浪漢卻反指他說，如果樵夫不是偷走了那女人遺留在現場的名刀（短刀），又怎麼不敢在官府上說出實情呢？

帶走絲綢衣物後，大笑離去。

最後樵夫本想從僧侶手上接過嬰兒，僧侶卻以為樵夫也是想奪去嬰兒的衣物，

但樵夫卻說，他們家已有六個小孩，對窮人來說，養六個小孩還是養七個都是一樣的，

僧侶回他：因為你，才讓我又重新能相信人。

羅生門雨後天晴。

 

電影對話中其實有不少對社會現象的諷刺，

像是樵夫抱怨每個人都在各說各話，都在說謊，這個社會人很難去相信別人。

又或者流浪漢的事則是在諷刺這個時代，每個人都很自私，只顧及自己利益，而且還把自己的行為合理化。

 

電影中主要的故事，改編自芥川龍之介的小說《竹林中》（藪の中／やぶのなか，Wiki資料），

主要差異大概只有電影版本拿掉妻子的媽媽（老婦人）這個角色。

而另一取材自芥川龍之介小說《羅生門》 （Wiki資料）的部份，大意是說，

一個下人在羅生門處，考慮要靠偷竊維生，還是有道德的餓死，

他遇到一個老太太，正在把死人的頭髮拔下來，準備編成假髮去販售，

下人抓住老太太，並問她為何要褻瀆屍體？

老太太掰說這死人生前做了些壞事，而且她也是為了求生呀，

於是這個下人聽了之後，打昏老太太，把她身上的衣物奪走，逃離現場。

在電影中，角色換成樵夫跟流浪漢，改成偷走嬰兒身上的衣物。

 

小豪很久之前就知道羅生門的由來，恰巧最近剛好在圖書館看到這部電影的DVD，

馬上下定決心要租回家看一下這經典典故、經典導演與經典作家的作品。

老實說，要我這個1980後才出生的人，去評斷63年前的黑澤明導演拍電影的技巧如何，其實不太可行，

當然也會覺得電影中有些片段不太合理，

像是妻子哭到一半，可以爬起來用刀子割開丈夫身上的繩子後，又小跑步回去趴著哭。囧

但是這樣的小細節不合理的地方極少，這點小豪認為跟年代有關，

電影會慢慢修正表現的方式，就像以前中國、香港或台灣的武俠劇，

兩個武功高強的人一擊掌，旁邊馬上有兩排爆破，（像是《鹿鼎記２神龍教》）

這種鬼扯的表現方式慢慢在減少了。

或是以前《天龍八部》電視劇，喬峰用出降龍十八掌時，會有條金色的龍飛來飛去，

後來的版本就慢慢改成透明的氣流來表現氣功。（這比較合理）

 

至於電影《羅生門》與小說《竹林中》想表達的，其實都一樣，

這些人為什麼要說謊？

 

武士應該是要恪守武士道的，

未能保護自己的妻子，讓妻子受侮辱已經是奇恥大辱，

又不敢為了妻子被辱去跟強盜搏命，這會讓他被別人取笑，

於是他把過錯全部推到妻子身上，說是妻子水性楊花，

還要在「自己的版本說詞中」侮辱妻子一番，新增了「新歡不要她」（強盜）的橋段，

明明是搏鬥中被殺死的，卻死要面子的說自己是自殺的。

 

妻子其實沒做錯什麼，只是世俗給女人的道德壓力常常很無理，

明明犯錯的是男人（主要是強盜的錯，但武士也有錯），

傳統的社會道德卻會要求這個女的自殺以捍衛貞節，

於是她說出了不實的情節，說是丈夫不要她，（省略強盜也不要她了的部份）

但是無法解釋丈夫為何而死，只好再撒一個謊，說她在無意識下殺了丈夫，

（如果她說她刻意殺了丈夫，也是不為社會道德所接受的。）

而那句想去自殺但沒死成，應該也是謊言。

她想活下來只是很單純的本能而已，但為了符合社會道德的期待，非得加上這句話不可。

 

強盜呢，說謊的部份又在哪？

他把強暴的部份改成兩情相悅，（好像這現象到現代還是如此呀！）

把殺了武士的原因，說成是被別人慫恿，（但其實是被激怒）

還給了自己是個很公正的形象，明明是女人割掉武士身上的繩子的，硬說成是自己做的。

 

樵夫為什麼不敢說實話？

因為他偷走了價值不菲的短刀，若他跳出來指責別人，不就先承認了自己偷竊？

 

再來思考一下，這些人為什麼要說謊，

不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錯嗎？把自己錯的行為給合理化，

又或者是達不到社會道德的要求，然後選擇說謊來讓社會認同。

另外在羅生門處的爭吵，想說的則是一種，

用高道德去要求別人，但是卻縱容自己做的錯事。

芥川龍之介、黑澤明，用了這些故事來諷刺當下社會人們的自私行為，

然而即使過了這麼多年，這些事情依然沒有改變。

 

芥川龍之介（1892年-1927年）

 

黑澤明（1910年-1998年）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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